标准历2309年,11月27日,
落地窗外是恒星阿卡迪亚洒下的火红的余晖,高耸的建筑都披上了亮橙色的外衣,这意味着不久后,这里——殖民地拉科尼亚的凤凰城将会迎来长达15个小时的黑夜。
席思·伊士曼坐在卧室的床上,眺望着远处的标塔塔顶发呆,落地窗将她与外面的世界隔
开。她金色的卷发想缠住她带着奇异指环的纤细手指,却被她用手拨开。
“妈妈!妈妈!”四岁的儿子科罗拉·伊士曼的喊声将她拉回现实,她对他招手,然后把他抱在怀里。感受着他相较于同龄的儿童已经很健壮的身体散发出来的热度,看着他还没长好的和他父亲一样的黑色头发。
科罗拉被母亲抱着,没有再吵闹,只是用蓝色的大眼睛和母亲一起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阿卡迪亚缓缓沉入建筑群中。
“嗤——”冷冻仓的仓门缓缓打开,白色的雾气喷涌而出,一个浑身沾满凝固的胶状防冻液的**健壮身影“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咳咳!”他用力地咳嗽,然后“呕”的一声将胃里的胃酸吐了个干净。他在地上跪了很久,头脑才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开始撕掉覆盖周身的胶膜。
他还是有些晕,直至看到地上随他一起掉出冷冻仓的ID卡,他才想起来,他是谁,以及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科罗拉·伊士曼准尉,一名年轻的、光荣的联盟防卫军的陆战排排长。他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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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是洒满金黄色阳光的大道,他背着一个鼓鼓的背包,向着一辆“鼬鼠”运兵车走去,所有同僚都已经坐上了这辆大型的运兵车,在车上聊着、相互取笑着,每个人的情绪都是急促而愉悦——这辆运兵车会将他们送上轨道电梯,送上卡雷斯空间站,送上硫石号驱逐舰,把他们捎回家乡拉科尼亚,去享受为期22天难得的假期。运兵车的后门正敞开着,等待着最后一个人——科罗拉.伊士曼准尉。他的上司卡尔加里上尉催促着他:“嘿,小子,你给我快点!”
可是科罗拉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居然鼓起勇气向一向严厉的上尉发出了请求:“长官,我想回去拿上一个东西……那是我之前忘记带的。”
上尉盯着他,目光仿佛要将他洞穿。就在少尉等着被拒绝的时候,上尉的眉头却舒展开来:“好吧,伊士曼,你总是丢三落四的。”
伊士曼惊喜不已,他开始飞快地向营地跑回去。他从不喜欢溜须拍马,可是现在,他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位平时总是板着脸孔的上尉。
伊士曼带着神圣的神情从储物柜中摸出一枚指环,它由两个金属的弧形环组成,两部分并没有直接接触,是很强的磁力将它们牢牢地保持在相对位置。他将指环小心翼翼地套在中指上,想起了那一天的那一番云雨过后,他将另一枚送给妻子时所说的甜言蜜语。
“亲爱的,我……但是我们的心就像这枚戒指一样,不在一起,也无法分开。”
……
伊士曼甩了甩头,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他马上就能返航,一觉醒来就能看见席思了。他推开房门,快步向外走去。
房门在他走后由电脑操控慢慢关上。
他正路过长剑基地的地下入口,远处的轨道电梯似乎遥不可及,但是“鼬鼠”运兵车却近在眼前,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可是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天空中突然出现了第二个太阳,并且更为明亮,头盔的可视面板上显示的坎德拉数值迅速飙升,他马上想起很久以前的士官训练课程中战术老师曾经说过的,这似乎是……核爆。
没有时间多想缘由,这是长期训练所练就的本能,他迅速跑进地下入口,将id芯片飞快的贴在门口的门禁设备上,然后奔进入门中。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透过灼热到不断扭曲的空气,他看到了万物都在燃烧,卡尔加里上尉,伊吉少尉,戴诺上士……几秒钟前还带着欢笑和归家热望的一张张脸孔,现在却只不过是一个个不断扭曲、碳化的肢体……
膨胀的灼热空气向他扑来,在门关闭之前,他的时间只够做了一个转身的动作,热浪扑在他的后背,他没来得及喊叫出来就晕了过去,门在此时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虽然只是暂时的。
……
后背的皮肤组织似乎是因为完全被烤熟所以坏死了,他的后背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这里,是哪?”他自言自语道。
一个清脆的女音回答了他的自言自语:“这里是长剑基地地下部分的最底层——紧急休眠室,我们的头上是一千米厚的高强度混凝土层。”
伊士曼环视四周,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睡得不错,伊士曼准尉,”这个声音再次响起,“我是长剑基地的防卫AI诗寇蒂。”
“或许你有一些疑惑,但是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如果我可以的话,我也想让你舒舒服服的死在冷冻仓中,可是现在匮乏的电力已经不容许我继续为冷冻仓供能了。”诗寇蒂的声音中透露出了无奈:“先把衣服穿起来吧,它在冷冻仓旁边的储物柜中。”
伊士曼飞快地从金属柜中找出自己的制服——一套全新的,他愣了一下,才想起之前的制服已经被烧毁了。
背部的皮肤与衬衫相互摩擦带来的是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但他还是迅速穿好了;他戴上帽子时,才发现他已经失去了自己以前引以为豪的一头帅气黑发。
浩劫。
“准尉?”
“我在听。”
诗寇蒂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准尉,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在之前你被热气流严重灼伤昏迷,是你的下属井樱和中士将你放在冷冻仓中。很抱歉的,我一开始就失去了同医疗区的联系,不然你现在完全不必要拖着这副躯体。”
伊士曼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么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我可没来过这里。”
“来我这里,中枢计算机室。我会给你指路。让我在路上向你叙述一切吧。”
准尉迈开脚步走了出去,身后的灯光悄然消失,而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灯光依次亮起。
“直走,在下一个十字口往右走。”诗寇蒂的声音又不知从哪个扩音器中传了出来,或许是为了让这一段路途不过于无聊,她开始主动向伊士曼准尉做一些说明:“长剑基地在设计之初就拟定了能防止核轰炸的地下工程,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
一直沉默的伊士曼突然开口:“我……我睡了多久?”
“四年六个月十三天9小时32分钟11秒。”答案脱口而出。
伊士曼脚步一顿,心脏仿佛被一把锤子狠狠地锤中了,血液开始逆流,直冲大脑。他如何能不震惊?四年,四年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了。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而且还得不到及时的治疗,醒来对你并无益处,”诗寇蒂顿了顿:“事实上,从那天开始,我就失去了同长剑基地绝大部分区域的联系,该死的反应堆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阻塞无法运行。当然,通讯设备也全毁了,我们都成了罐头,情况很糟糕,准尉。”
“我开始以为我们遭到了核攻击,但根据我得到的数据,这好像也不能解释一切。”
伊士曼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事实,事实也容不得他不接受。
“那么其他人呢?”
“……准尉,你我都不得不承认,你是幸运的,因为你一直在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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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士曼将id芯片贴近门禁设备,全息屏幕却变为一片红色,向他宣示着他无权进入这里。
“哦,稍等,我马上将它关掉。”
门在伊士曼面前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被电路和终端设备充满的拥挤空间——也是诗寇蒂的工作之地。
诗寇蒂的小小的全息投影形象正端坐在投影台上,她看起来倦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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